二十年的選舉和增長之后,民主停滯,軍人復出,獨裁者重新掌權。中美模式在非洲的角力,在一個更加動蕩的背景中展開。
11月的某個早晨,當博科圣地(Boko Haram)的軍隊在尼日利亞北部又占領一個村莊之際,防暴警察包圍了該國首都阿布賈的眾議院。但其目的卻不是要保護議會免遭惡名昭著的伊斯蘭暴動分子的襲擊:他們是要阻止一名政治家的投票。
尼日利亞議長Aminu Tambuwai剛剛投奔了反對派。在一個一黨制的政府中,這是一個冒險的舉動。法庭宣判他可以保持其議長的地位,但議會外面的警察對此并不理會。他們截住了Tambuwai的座駕。
尼日利亞的立法者正要就一個法案的延長進行投票,該法案將允許士兵們在博科圣地武裝分子威脅的地區任意拘捕嫌疑人。對此項大范圍擴大政府權力的舉動,Tambuwai先生是議會內反對勢力的領袖。可是,警察發射了催淚瓦斯,實際上關閉了議會。
尼日利亞的政治鬧劇其實只是非洲大陸不安定走勢的一個縮影。二十多年的選舉和經濟增長,并沒有消除許多國家中軍隊長期持有的巨大勢力。事實上,在非洲大部,由于和伊斯蘭恐怖分子的斗爭變成頭等大事,武裝力量的影響大大增加。
1990年,非洲48個國家中,只有三個是選舉民主制。到1994年,這個數字擴大到18個。
“軍人統治的掠奪性質已有顯現,”斯坦福大學民主發展與法制中心主任戴蒙德(Larry Diamond)重回非洲后如是說。“對很多國家來說,這是個災難。”
對熱心于民主發展的人們來說,非洲54個國家能否在低生活水平和快速變化的經濟中壯大代表制度,可能是當今世界最大的挑戰。美國、歐洲和拉美國家的領導人已造訪非洲大陸,來推廣開放和政治上負責任的政府機制。他們知道,中國作為非洲最大的貿易伙伴,已經向非洲展現了一個市場主導的獨裁模式。
就現在來講,非洲的民主進步似乎已經停滯。根據華盛頓的民主促進組織“自由之家”的統計, 1990年,非洲48個國家中,只有三個是選舉民主制。到1994年,這個數字擴大到18個。20年后,只增加了一個。
這個令人失望的記錄提出一個難題,落后國家是否可能成為持久的民主。幾個非洲國家,博茨瓦納和贊比亞,似乎已經上路。這些國家成長中的中產階級要求政府更加負責任和透明,公共事業也在逐漸改進。
然而,更多的非洲國家,比如資源豐富的安哥拉和蘇丹,部分由于油價高企和來自中國的低息貸款,一黨獨裁更加鞏固。一些政治學家希望,放緩的中國經濟和走低的原油價格將會給非洲民主帶來新的契機,促使封閉政體以選舉來換取西方貸款。
民主化的專家們認為,民主的擴張并不僅僅是奉上援助和為選舉搖旗吶喊。像加納和貝寧這樣有希望成為民主的國家,也要面對軍隊已經長期深度卷入其政治歷程的現實。
在許多非洲國家,軍人主導始于殖民化初期。歐洲人招募了當地人充軍來幫助占領廣闊的大陸。在接下來一個世紀的帝國統治時期,歐洲人正是利用這些殖民軍來鎮壓那些鼓動獨立的非洲律師、公務員和記者們。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英國、法國和其它的歐洲帝國撤離,但許多新獨立的非洲國家的軍隊繼續壓制他們自己的公民社會。根據非洲發展銀行統計,1960到1990年期間,非洲經歷了60余次的政變。有些政變推翻了軍人領袖不滿意的選舉結果,有些承諾肅清政治貪腐,而掌權后卻變本加厲地貪腐。
許多政權依賴于冷戰時期來自華盛頓或者莫斯科的庇護。1991年蘇聯解散后,其追隨者們發現自己破產;而美國也對支持塞科(Mobuto Sese Seko)腐敗統治下的扎伊爾政權失去興趣。
冷戰之后,10多個非洲國家為了爭取美國的援助和貸款以緩解其財政困窘而舉行了選舉, 那些曾經主宰加納和尼日利亞等國家的軍人們回到了各自的軍營。911基地組織恐怖襲擊之后,許多非洲政府開始接受來自正在尋求反恐伙伴的美國的軍事訓練。
過去10多年,非洲政治相對平穩,經濟迅速增長。聯合國數據說明,2013年,非洲以豐富的油氣和礦物資源吸引了550億美元的外國直接投資,是10年之前的180億美元的三倍。非洲發展銀行指出,和20年前的停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今年的年度經濟增長率將達到5%,超過除亞洲外的任何地區。
增長壯大了新的中產階級。在塞內加爾、烏干達、肯尼亞和其它國家,大城市年輕的消費者們集會要求西方式民主。政治學家們期望著新的形勢將使軍人們相信,與其與民主作對,不如坐享經濟發展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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