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勤根據審訊人的提示和讀過的偵探小說編造了一大篇“坦白交代”,而康生卻說三“在所有的案子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張克勤提出了‘紅旗政策”;“張克勤提出‘紅旗政策”,使我們對國民黨的特殊政策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使我們對大后方的黨組織不能不重新估計,使我們對延安特務的數目之多,得到了一個答案”。于是他把甘肅、河南、四川、湖南、湖北、云南、貴州、浙江省的地下黨,統統宣布為“紅旗黨”。他當時還不敢說陜西的黨全是“紅旗黨”,但他說關中、漢中的黨組織是“紅旗黨”。這“紅旗黨”就是這樣從康生的頭腦中設計出來,通過審訊人員教給被審查者,變成“供詞”之后,又反過來作為康生擴大“肅反”的依據。
1943年轟動一時的“綏德特務”案件也是假案的典型。這里僅以綏德師范為例:該校師生員工共350多名,“失足者”竟達162人。該校語文教師欒丁生被打成“六個縣的特務頭子”。那時,假坦白成風,只要點到誰,誰就會立即承認是“特務”,而且誰瞎編得越多、越離奇,誰就越受賞識,越光榮。康生十分欣賞“綏德經驗”,不僅在延安到處推廣,還通過新華社,廣發到各根據地。七月,他又在中央直屬機關大會上作了《搶救失足者》的報告,并邀了綏德師范一個女學生作“坦白交代”的典型發言,該女生編了一套她自己怎樣“失足(又失身)”,加入了特務組織,又怎樣用美人計進行特務活動等玄妙的故事??瞪鷺O為欣賞,讓她到處作報告,待為上賓,和首長同坐主席臺上。
綏德的肅反擴大化,引起了民主人士、陜甘寧邊區政府副主席李鼎銘的強烈不滿,為了弄清真相,組織上派我帶幾個人到綏德去處理那里的爛攤子,我在那里的工作是受到邊區政府和西北局的肯定和重視的。可是我在1963年被捕之后,康生仍企圖把它變成我的罪狀之一,說我“放走了許多特務,把綏德的特務線索搞斷了,。
1943年10月間,我應召回到延安。我在綏德期間,延安逮捕的人更多了,這些人集中在兩個地方:一個是邊區保安處,一個是棗園后溝的社會部,這兩處關押的人,被認定為“特務分子”。另外一些人集中在中央黨校、邊區行政學院和西北公學等處,有上千的人,是被認為社會關系復雜、政治面貌不明而又搞不清楚的。更多的人則留在本單位進行“勸‘說”,促其“坦白交代”。九月份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康生耍了個花招,叫做“‘搶救’告一段落,以后要靠‘自己救自已’”。而轉為“自救”之后所發生的變化僅僅是打人罵人的現象少了,吃不飽飯的現象卻未改善,逼供變成了誘供,“坦白”了可以吃好喝好睡好,戴大紅花,騎大洋馬,上主席臺。于是出現了更多的冤假錯案。
康生的“功勞”
1944年春,中央一再催促西北局將審干、肅反工作做個總結。這個總結報告由我和周興起草,我們如實地敘述了運動的經過,承認了許多缺點錯誤,提出了糾正的意見??瞪覀儗懞靡徊糠志退退徊糠?,于是分段送給了康生,稿件全部交給他以后,他壓了好幾夭,最后說“不能用”,而是他自己重新編了一套。
3月29日,康生在西北局高干會上作了題為《關于反奸斗爭的發展情形與當前任務》的報告,他在這個報告中不但不承認錯誤,反而大擺其“功”。他說:“在這一年另兩個月的工作中,我們清出了許多暗藏的偵探奸細,進一步鞏固了自己,創造了新的反奸路線,獲得了巨大的成績”。這些“巨大的成績”是什么呢?他說:“我們在黨的組織內清出了托派、國特王實味等內奸分子;在政權系統中清出了王毓琪、吳南山、樊作材等特務分子;在軍隊中清出了吳奚如、許遇之等暗害分子,在民眾中清出了楊宏超、鄧應賢等特務分子及其組織;在學校系統中清出了欒丁生等特務分子,在工廠系統中揭破了張志剛等特務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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