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重點發展察打一體高超聲速飛機
美國在高新武器發展方面一貫追求全球領先,與其他國家形成“代差”。自2015年以來,美空軍首席科學家、空軍研究實驗室主任等高層領導在多個公開場合多次宣稱將在2030年代研制一型壽命有限、性能有限的高超聲速飛機,在2040年代研制一型長壽命、高性能的高超聲速飛機。2017年7月,美國空軍部負責科學、技術與工程的代理副部長科林·塔克上校表示,空軍正在尋求一種“先爬-再走-最后才跑”的方式發展高超聲速飛機,并特別提到,洛馬公司正在發展的SR-72高超聲速飛機,將是高超聲速平臺的第一步。2020年7月,美國會在審議國防部科研預算時提出,鼓勵空軍開展包括高速渦輪發動機在內的可重復使用高超聲速推進技術,并認可高超聲速飛機將極大擴展ISR、火力投送和運輸等作戰能力及靈活性,要求國防部研究與工程副部長匯報高馬赫數和高超聲速飛機的詳細定位、采辦策略和最新路線圖。綜合美國國防部和空軍官員觀點,考慮吸氣式高超聲速飛機的可重復使用性(降成本),可以認為,基于抵消中俄高超聲速導彈發展領先優勢的戰略需求,發展高超聲速作戰飛機是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的重要目標方向。
對于高超聲速飛機而言,核心是動力系統。當然,飛行器與發動機的一體化設計、推阻平衡以及高效的飛行性能設計等也很關鍵[20]。目前看來,超燃沖壓發動機技術仍然是重點攻克的核心技術。從投資方向和技術成熟度來看,近年來美國重點投資了AFRL的“中等尺寸超燃沖壓關鍵部件(Medium Scale Critical Components,MSCC)”(主要是成熟超燃沖壓發動機技術)和DARPA的“先進全速域發動機(Advanced Full Range Engine,AFRE)”(主要是基于現貨渦輪集成超燃沖壓發動機,實現模態轉換)兩個項目。這兩個項目在2019年和2020年均開展了長期的地面試驗,最大推力達到5.9 t,在其推動下,突破高超聲速飛機的動力系統似乎漸行漸近。
2022年初,波音公司展出了“女武神II”馬赫數5高超聲速察打一體無人機模型,Hermeus公司研制的馬赫數5“夸特馬”原型機獲得美國空軍和NASA等多方支持,預計2023年首飛。2019年,波音公司高超聲速首席科學家凱文?鮑卡特發文稱,“馬赫數5以后,速度提升帶來邊際收益減小,而邊際成本增加;因此,需要定位一個技術拐點,一旦速度超過該拐點,在推進或材料上就會碰到很高臺階。選擇馬赫數5則簡化了推進系統,無需使用超燃沖壓發動機,僅渦輪-亞燃沖壓組合發動機就足夠了。”[21]種種跡象表明,美正尋求“降階”發展高超聲速飛機(Ma=5左右),充分利用其高速渦輪發動機成熟技術,追求性價比、可負擔發展的折中之策,以實現快速突破、快速應用,搶占軍事競爭先機。
3.2.3 探索研究跨大氣層空天飛行武器
跨大氣層空天飛行武器(或稱空天飛機)可以稱得上是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的終極目標,其主要技術路線仍然遵循NAI和2008年美國國防部高超聲速計劃路線圖規劃的總的技術路線,即通過發展TBCC和RBCC組合動力實現水平起降快速響應進出空間能力。不過,近年來由于新型動力系統發展仍不成熟,空天飛機的發展進展不大,系統級的發展還需等待新型動力系統的突破。
目前,美國防部基于現有技術基礎,通過組建太空軍,在空間響應高超聲速武器方面也有一些發展思路,主要是利用X-37B探索研究空間運行和作戰能力。X-37B作為美軍探索研究空間快速響應作戰能力的試驗平臺,現由空軍快速能力辦公室主管,太空部隊負責發射,主要利用其開展太空偵察、投放微小型軍用衛星、空間作戰概念部分子系統演示驗證(如應急/快速衛星組網、補網重構,快速機動變軌偵察,衛星捕獲等),以及太空軍事設施設備的空間環境適應性等作戰應用測試,以逐步構建美軍有效進出空間能力(可靠性)、可重復使用(低成本)、按需發射和快速響應機動能力(彈性)以及長期在軌運行能力(多任務執行能力)。
同時,美軍也在開展火箭動力的可重復使用運載系統(如“獵鷹-9”火箭)、新型動力系統研究(如“佩刀”協同吸氣式火箭發動機)以支持空天飛機發展,其中采用可重復使用的垂直起降運載火箭技術甚至有顛覆原有技術路線的趨勢。雖然如此,吸氣式組合動力系統仍然是美軍方和工業部門追逐的目標,它具有巨大發展潛力,且近年來的進展令人欣喜,美軍方對其也充滿信心。
綜上所述,美國可能已調整之前以吸氣式動力為主線的三步走(先高超聲速巡航導彈,然后高超聲速飛機,最后空天飛機)高超聲速武器發展戰略和技術路線,取而代之為,導彈先以火箭動力為主發展高超聲速滑翔彈,解決有無問題,吸氣式方向可能優先發展察打一體的高超聲速飛機,形成真正的顛覆性、革命性的高超聲速武器,同時也成熟空天飛機關鍵技術,而吸氣式高超聲速巡航導彈只作為其副產品,而非主要發展方向。
4 幾點啟示
綜合美軍高超聲速武器發展歷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路線演變以及近期美軍高超聲速武器項目發展情況,有如下幾點啟示:
(1)發展戰略要具有持續性,避免隨意“變道”。從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的歷史來看,美軍啟動了數十項高超聲速武器發展計劃,但缺乏執行的持續性,相關裝備也遲遲未見部署。因此,可以吸取教訓,制定連貫的國家研發計劃,遵循飛行武器發展規律,不能短期遇到困難就放棄,不輕易改變認定的技術路線,要有持之以恒的定力和堅持。
(2)注重技術路線的繼承與發展,避免不切實際的指標和需求。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所取得的成就幾乎都是繼承多年研究成果,每個技術方向都是如此。在技術積累和技術路線繼承的基礎上,制定發展戰略和路線圖,還要保持科學的態度,避免指標過高,里程碑節點和需求不切實際。從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歷程來看,幾次重大的計劃和發展戰略路線圖都未能實現,如NASP計劃因為指標定得太高,最終無法實現;NAI倡議和2008年美國國防部高超聲速計劃發展路線圖中所定的里程碑節點和一些關鍵技術由于缺乏對高超聲速技術難度的準確認識和評估未能如期實現。
(3)發展戰略要強調體系化和國家統籌,避免目標不聚焦和“煙囪”林立。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長期以來都呈現出軍種各自為政、“煙囪”林立、目標不聚焦的狀況。21世紀初國防部高層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于2007年成立了國防部“高超聲速聯合技術辦公室”,制定頂層發展戰略,希望協調美軍高超聲速武器的發展,但這一問題一直未得到很好的解決,2021年美國空軍和海軍甚至出現沖突現象,這也是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進度不及預期的原因之一。不過,2018年以后,美國國防部強化了這方面的工作,實體化“聯合高超聲速轉化辦公室”和“高超聲速作戰室”,聲稱要制訂首個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路線圖,從戰略、技術開發與轉化、工業基礎布局、試驗資源統籌、國家基礎研究、人才隊伍建設等多方面成體系布局,意圖收斂技術路線,聚焦目標,盡快實現高超聲速武器列裝。
(4)加強飛行試驗,增強實戰經驗。從美國高超聲速飛行器發展歷程來看,美國非常重視高超聲速飛行器的飛行試驗研究,如X系列飛行器,大多開展了大量的飛行試驗工作獲取了豐富的真實數據,典型的有X-7(130次)、X-15(199次)、X-24(64次),對美國高超聲速飛行器的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近年來,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相對滯后,劉易斯認為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飛行試驗做得太少[22],尤其指出HyFly共3次、X-51A只有4次,因此美國準備在最近4年安排40次飛行試驗,加快高超聲速武器研制工程化進程,盡快成熟列裝。
5 結束語
從美軍軍事需求角度分析,考慮高超聲速武器的速度、機動性和不易攔截等特點優勢,以及應對中俄高超聲速武器已開始列裝等現實威脅,美國認為發展高超聲速武器已迫在眉睫;從美軍戰略目標角度分析,相比于與中俄平起平坐、對等發展,美國發展高超聲速武器一定會把“全球領先、代差優勢”作為其戰略目標;從技術角度分析,美國可能已經調整之前的三步走技術路線,優先發展戰術級的高超聲速滑翔彈,重點發展察打一體的高超聲速飛機。然而,其發展路線雖初露端倪,但仍不明確,可能會根據拜登政府新推出的國家安全戰略和國防戰略做出相應調整。因此,應密切關注其發展動向,進一步跟蹤分析研究。(孫宗祥,羅月培,李文佳,等. 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路線簡析[J].戰術導彈技術,2023(3):1-10.)
轉載請注明:北緯40° » 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路線簡析